邓雁书记得，苏盼以前的视频中说过，有时候一个人正慢慢从一件伤心的事中恢复情绪，可当自己在乎的人突然又来一个温暖，就会让所有恢复的情绪又破防。就像要放下一个人一段感情，快要走出去的时候，对方却满眼真诚地说：“别走，我才意识到我有多爱你，请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如果是女孩子，会很有可能再次沦陷。
所以，道歉？算了吧。
可这件事，却成为邓雁书的心病。好几次午夜梦回，顿地睁眼，便会去翻看他写的那段原本要发微博的草稿：“我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男人，不会被骗，不会被PUA，也没有遇到坏女人，所有行为都是自愿。爱情本就有很多变数，分手再正常不过，怪不得谁，请大家停止伤害无辜的人。”
不能道歉，他就想自己能像个男人一样，保护她一次。他每次都有要发出去的冲动，可总有一股力量阻止着他。那股力量就是对发出去后是什么结果的不确定性。
他原本只是想替苏盼澄清她并不渣，更没有PUA他。可是，当手指按在发送键时，网友和粉丝充满他的大脑。他怕，怕网友说他仍未死心，对苏盼仍然有爱，怕惹得粉丝哀嚎。
以前两人讨论以后要不要公开恋情时，苏盼是坚定地认为不能公开。她跟他说，如果他是和一个差不多的大明星恋爱，粉丝可能还会接受，但和一个三十岁的离过婚的女人，粉丝怎么样都会想不通，这种想不通就会发展成不甘心，然后发展成仇恨，脱粉面积肯定很广，而且必定回踩。
邓雁书怕的不是粉丝脱粉回踩，而是怕粉丝把这股仇恨发泄到苏盼身上。所以，他不敢有所行动，只能每天看着苏盼被骂，看着她原本一个理智知性的三十而丽的优秀女人，慢慢变成网友口中“油腻的中年渣女”。
袁鹿鸣的《月夜芙蓉听弦音》杀青那天，邓雁书去找他喝酒。压抑太久，他实在要找个人倾诉。
“我是不是一个胆小鬼？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？”几大瓶酒后，邓雁书问。
袁鹿鸣笑了笑，说：“是你的姐姐太想保护你，所以你的担当没法发挥。”
邓雁书苦笑：“我现在在微博上澄清我们之间的事，帮她洗掉渣女的黑点，不就可以了？这不就是担当吗？”
“不用了。”袁鹿鸣道，“事情到了这一步，你再说什么都迟了，网友已经相信了苏盼就是渣女，你说什么也没用。多说多错，你再说一丁点维护她的话，网友都会认为她对你的PUA还在继续。”
“那，就这样了？”邓雁书不甘心地又一大杯酒下去。
袁鹿鸣唇角微勾，一副哥哥的样子，温和劝道：“对，先就这样吧。目前最重要的是让这件事早点过去。等网友忘了这件事，等你三十多岁粉丝允许你谈恋爱，你还有机会对她说对不起，可以追回她。。”
邓雁书脸上闪过不满神色：“三十多岁？还有十年！”
“那是正常情况。”袁鹿鸣淡淡道，“如果你能快速变强大，不在意粉丝去留，不依靠粉丝撑腰，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。”
邓雁书垂下脑袋，酒精已经让他思考有些缓慢。想了好一阵，他说：“因为我是流量明星，所以我就必须受粉丝控制吗？”
袁鹿鸣点头：“这不是废话吗？爱豆就是不能恋爱的，更何况你还是上升期的爱豆。你现在有的困扰，我以前都有过，最后我破釜沉舟，要了爱情，可事业，你看到了，”他笑了笑，很淡然，很佛系的样子，“成了网友说的糊得最快的顶流。对流量明星来说，粉丝就是水，可以载我们，也可以覆我们。”
“你这话曾姐跟我说过，但是，不对！”邓雁书叫道，“对明星来说，作品才是载舟覆舟的水！”
袁鹿鸣微愣，道：“对，你说得对。可是，”他苦涩笑道：“流量爱豆的作品，多是靠颜值和人气，演的时候导演只要我们怎么帅，怎么苏，怎么能迷住女人，作品？哪有好作品大导演用我们？”
邓雁书拍了拍袁鹿鸣的肩膀，酒气上来，行为也大胆豪迈：“不是我说你哥们儿，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。你老演偶像剧，自然只有偶像剧来找你。而且我总感觉你在公众面前，在作品里，都端着端着，从来不放松，也不敢突破。讲句实话，你就是靠着颜值越来越好，经营的天使人设一直没崩，还有你粉丝的滤镜，才在顶流那么久的。说真的，不要太相信粉丝，女人恋爱和追星的时候，都是不带眼睛的，对男朋友和爱豆都是闭眼夸。你就是没有跳出粉丝的喜好，所以才一直只能是个流量爱豆。你得豁出去，去接一些不帅不苏不高冷霸道的角色，甚至扮丑长胖都行，这样你才会有突破，演技才有提升。再不然，你就好好发展你的歌曲和舞台，做中国的比伯。”说到这停了一秒又马上说，“还有，你不能一直听你经纪人的，她肯定巴不得你一直当流量明星，这样就能为她挣钱，你得有自己的想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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