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卫皇后的异想天开，长公主嗤之以鼻：“就算一时得逞，待到三军班师回朝，你以为杨勇和杨漓月会就这么认下？”
“那时候大局已定，他们不认又能如何？逼宫谋反吗？确实，杨漓月真敢，但三军将士呢？除了征北军里的嫡系将士，谁会陪她一起疯？再说了，镇西侯和擎国公，即使你和苏牧和离，也改变不了升儿是镇西侯府长孙的事实，至于擎国公……”
卫皇后看了眼坐得拘谨的秦雨莲，笑笑没有多说。
“此乃天时地利人和！”卫皇后漫不经心道：“放过这个机会，你们自问，今后还有可能会有这样的时机吗？靠你们的父皇想起你们来，可笑，你们是比杨勇，杨漓月更能征战沙场？还是能比杨宁经营名声的同时还把差事做得滴水不漏？要不是杨连救驾把自己整得半残，就他在平南侯倒台后的表现，可没少得你父皇夸赞！”
她又看了眼长公主：“我知道，你想以女科入仕，为此搞得波澜壮阔，名动天下，但即便你能成功，科举状元还得从翰林小官开始混呢，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进了朝堂就能一步登天？你这条路有多难走，要走多久，女科开设只是开始而已，远远谈不上胜利，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！”
长公主难得觉得她愚蠢的母后竟然说出了一针见血的话来，陷入深深的沉默。
……
……
出了皇宫，叶繁径直去了一趟净心堂。
裴妍湫随军出行，裴老大夫还是在的。
叶繁以晚辈拜见的说辞和裴老大夫寒暄了几句，然后状不经意问了些消渴症和胰岛素的事情，裴妍湫曾经说过，她外公的医术，大半是那位外婆穿越者教的，就是不知道学了几分功夫，比之裴妍湫水平如何？
没想到，裴老大夫一句话让叶繁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瞬间咽了回去。
“皇帝陛下出事了？”裴老大夫如是问。
叶繁震惊：“您知道？”
裴老大夫微微颔首：“小湫那孩子倒是有跟我讲过……”
皇帝坐拥江山，享用贡品，患病找大夫，自然也会要最好的医师，而盛京城的大夫谁敢说一声自己的医术比活菩萨更胜一筹。
裴妍湫在随军之前就进宫给皇帝看诊过，药方是经由她和太医院院正一同商讨一致同意的。
那会皇帝陛下的病情还不算太重，仔细用药，谨慎饭食，情况是可控的。
至于胰岛素，据裴老大夫所说，那位外婆穿越者尚在时，确实用过这种从猪牛胰腺提取元素的方式治疗过某些消渴症病患，有从阎王手里多抢了几年岁月的，也有不小心治死的。
胰岛素过量确实是会死人的，叶繁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，但明白了裴老大夫的意思。
首先，皇帝当时病情尚轻，其次，先进技术不成熟。
若是寻常人家，说清楚风险得到同意还能试一试，问题那是皇帝啊！一不小心治死了那可是重罪，所以裴妍湫选择了和胡太医一样的药物控制疗法。
只是承和帝先后几次刺激，如今病容深重，显然已经算不上病情尚轻了，万一有个什么好歹，那京城怕是要乱！
……
……
京城没有乱，承和帝以钢铁般的意志，仅仅修养了三天就上了朝，只是短短几日，皇帝就似瘦了一圈，看得众臣心惊，连连劝诫圣上保重龙体。
承和帝很听劝，原本三日一次的朝会改做七日一次，一个月后，又改成半月一次。
对于不用上朝的叶繁来说，几日上一次朝与他毫无关系，他保持着七八天进一次宫陪老丈人说说话的节奏，虽说没有一病不起，但承和帝明显也力不从心，连看奏折的精力都有些不济。
一次探望时，叶繁还给老丈人读过奏折，然后依照皇帝口述意思给予批复。
而这个工作，日常是由内廷大监负责，一听此事，叶繁没忍住脑补了通宦官夺权，自称九千岁的故事。
内廷大监面对叶驸马晦暗莫名的眼神，满头问号，只得露出和善的笑意。
叶繁回以一笑，觉得自己大概想多了点，随即亲自去了御膳房，给老丈人做了点口味清淡的小菜，陪着吃了顿饭才出宫去。
回到将军府，明雅送上前方急报，军报只会在阶段战事结束才送呈上京，而且除非紧急，速度也慢，为了第一时间知道前方战事，叶繁不惜砸下重金，促生了战地记者这个勇猛的职业。
前方战事无论大小事宜，他都要第一时间知道，特别和杨漓月有关的事情。
于是，西南和北方的情况他大致扫了眼，主要看来自西部战线的消息。
据前线记者所书，近来征西靖军先后剿灭西羌三支游击队伍后，面临了一个困扰多时的难题——俘虏太多了！
西羌王南宫亮拒绝以投降换回俘虏的建议，死战到底。
放虎归山不可能，关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扣押这么多人，军师公孙连城建议就地格杀，武安公主觉得如此太造杀孽，最后被裴世安拉去开路。
西羌军最好玩地雷埋伏，不少俘虏最后在靖军驱使下，死在了西羌自家设置的地雷阵里。
叶繁看得不胜唏嘘，心情苦涩。
世界和平从来不以大多数人的祈愿而降临，叶繁摇摇头，淡淡说道：“行了，拿去见报去吧。”
明雅踌躇了下：“真要写吗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怕是……会对裴将军的名声有所影响。”
如果你无法阻止战争，那你就把真相告诉世界。叶繁想着这句战地记者的格言，别有深意笑了笑：“和裴将军有什么关系？不是西羌王拒绝投降，我军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的么？南宫亮从来就是谋朝篡位的小人，如今为了荣华富贵，不惜牺牲西羌百姓的利益和生命，这样的人，不应该才是大家理当指责的对象吗？”
“记得多印点，我要书写这样言论的报纸在第一时间，流传遍西羌大小州县！”
明雅会意点头：“我知道了，大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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