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好意思，傅老先生，路上堵车，来的晚了点。”黎夜一派落落大方。
就在这时，只见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佣走了过来，伸出双手就要去脱下黎夜身上那件精致的毛呢外套。
黎夜下意识抬起手，迅速阻止了那女佣的动作，并礼貌道谢，“谢谢，但还是让我自己来吧。”
听到黎夜的话，那女佣微微一愣，随即点了点头，表示理解。
黎夜脱下外套，抖了抖，才把那带着寒气的衣服递给了一直等候在旁的女佣。
女佣赶忙上前一步，稳稳地接住了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，随后又很识趣地离开了。
傅老爷子扶着拐杖走过来，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青年来。
过完新年，不管是A省还是帝都，都还冷着。
黎夜穿着纪承允挑选的黑色打底毛衣，倒给他的年龄增加了几分沉稳。
虽然白白净净的像个学生，但傅家却没人敢轻视他。
“黎顾问一路上舟车劳顿了吧，我让人布置了客房，黎顾问先歇息歇息。”傅老爷子的态度决定了老宅的一切。
他的大儿子傅征有自己的妻儿，这么晚的天也先回去了。
傅主母在傅柏瑞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。
诺大的傅家老宅，只有傅老爷子、傅柏瑞这两位主人家，和一众佣人相住。
“傅老先生客气了。”
黎夜冲要领他去客人房的佣人摆摆手。
心想：这傅家也太客气了些。
比起先见开明同样是世家的纪家，傅家就显的老派了一点儿。
不过黎夜也能理解。
身在帝都，有规矩才能成方圆。
但黎夜还是想尽快看看傅柏瑞。
“不知小公子现在在何处？睡了吗？我能去看看吗？”
傅老爷子倒没有觉得黎夜唐突。
他本来就是请人来看小儿子的。
想着，傅老爷子叹了口气，感觉突然一下老了许多。
“今天上午不知怎地，小儿莫名其妙的昏倒了，经过医生的紧急抢救，方才才悠悠转醒，若是黎顾问不嫌疲累，便让老许带黎顾问上去吧。”
黎夜闻言，微微颔首，“麻烦了。”
老许是傅家的管家，在傅老爷子年轻时就跟着了。
“黎小先生，请跟我来。”许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。
下一秒眼神往闲着的佣人身上一瞟。
那佣人自觉走过去，把黎夜的行李放去客人房。
黎夜随着许管家坐电梯向二楼上去，看到有人收自己的行李箱，转头看向许管家。
许管家保持微笑。
黎夜也微笑，但免不了心中腹诽。
上了二楼，往南走，走到最里间，许管家停下，敲门，敲三下，中间停顿都是一样的。
一套动作行云流水，仿佛做了千百遍。
很快，三声敲门声落下，里面传来声音。
“进。”
简单的一个字，就让黎夜听出了虚弱之意。
门把下压，首先映入眼帘的小客厅。
往里走才是卧房。
房间很大，只是里面摆满了各种医疗仪器。
一盏不算明亮的暖灯照亮了房间一角，让黎夜得已看清这间房间的主人。
此刻傅柏瑞如同一个要让人静养着的珍贵瓷器。
他脸色苍白，嘴唇无血色。
一双本该熠熠生辉的眼睛像是看清了世间百态。
被不知名病因折磨的身体也有些过于消瘦了。
“小少爷，这是国安局的黎顾问，今儿个刚到帝都。”许管家介绍道。
傅柏瑞从陌生人进他这个房间起，就已经注意到了。
听到许管家介绍对方的身份，他便知道，这是父亲又为他操心了。
傅柏瑞对着黎夜展开一个笑容，“让黎顾问见笑了，没力气，只能这样和黎顾问打招呼了。”
“没关系，病人就该好好休养才是。”
黎夜打量着傅柏瑞。
傅柏瑞同样打量着黎夜。
他们之间好像是吸铁石的正负两极。
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。
黎夜压下心中的怪异之感，“你……”
傅柏瑞只感觉他的身体像是干旱的土地遇见了雨水，忍不住喉咙滚动，急切道，“我……”
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。
又同时看向房间里的第三人。
许管家：我是谁？我在哪？我在做什么？
傅柏瑞是靠坐在床头的。
他开玩笑一般的口吻像是对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抱希望似的。
事实也的确如此。
傅柏瑞从小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。
好似从内而外的一直在流失什么东西。
这种奇妙的感觉他无法对别人说起，也没人能懂他。
在二十五岁以前，他还算正常。
从二十五岁以后，他像是极速凋零的花朵，很快枯败下去。
这四年里，他看过的医生无数，见过的能人异士也无数。
不管是谁，都说他活不过三十岁。
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。
可如今，一个念头陡然从他心中悄然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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