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兰雪抬手撩开马车帘子，探身出来。
一旁的丫鬟荷香见状，立即伸手过去扶着自家夫人下了马车。
芸曦先前听到丫鬟一口一个夫人，还以为对方有多大年纪。
这会儿一见，面前的人不过三十左右的样子，因为保养的比较好，说她二十六七都不会有人怀疑。
芸曦看向柳兰雪的时候，柳兰雪也望着眼前的年轻姑娘。
虽说她身为当家主母，不该因为一个丫鬟所做的事情与人致歉。
但她的丫鬟却是仗着她的身份，在外跟人不客气。
因此她也多少有点责任。
于是柳兰雪开口道，“这位姑娘，先前是我家中奴婢失了礼数，还请你见谅。”
“回去后我定不会徇私，必将严厉惩处。”
听到她的话，芸曦还没说什么，一旁犯错的翠莺已经吓得跪在地上，瑟瑟发抖。
翠莺想要开口求饶，可却被身边的荷香捂住了嘴。
荷香很清楚这个时候翠莺说什么都是徒劳。
反而翠莺要是当众喊叫着，引得周围其他人驻足，会让夫人对她更加厌烦。
所以关键时刻，荷香对翠莺的捂嘴，也是在救翠莺。
等荷香连拉带拽的将翠莺弄走，马车前，芸曦才有空与眼前这位夫人说话。
她摇了摇头，语气淡淡。
“要怎样处置你的丫鬟，还请自便。”
“至于歉意……其实不用。”
“毕竟今天出言不逊的又不是姐姐你。”
“姐……姐？”
柳兰雪因为芸曦的称呼愣了一瞬。
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面前女子的无礼，而是失笑。
“我都一把年纪了，你叫我姐姐未免不合适。”
芸曦刚刚那声‘姐姐’并不是故意的。
她只是看着面前这位夫人处事公正，对她态度又好。
加上对方确实年轻，所以一时间顺了嘴。
其实她差点叫出来的是‘小姐姐’……
但想到‘小姐姐’不适合这个时代，所以她才关键时刻改了口。
意识到自己的称呼不恰当，芸曦刚想表示歉意，却听到对面那位姐姐说她自己一把年纪。
芸曦不解，这哪儿有一把年纪了？？
“你看着应当也没比我大几岁，只是穿衣和发型显得过于成熟了些，难道……你想让我以长辈称呼你？”
芸曦可不想被人在辈分上占便宜~
此刻，她语气真诚的模样落在柳兰雪眼中，让柳兰雪觉得，这姑娘心思灵巧，很会哄人，说的她心中都感到欢喜。
被这样年轻的姑娘叫一声‘姐姐’，柳兰雪甚至有种自己的心态都跟着年轻的感觉。
想到对方说她的衣着和发型过于成熟……
真的是这样吗？
柳兰雪忍不住反思。
她身上穿的可是京都高门府邸那些后宅夫人们最流行的款式。
她从前并不觉得这样穿有什么问题。
但现在想想，夫人们的衣着款式与年轻女子们穿的，本质上就存在极大的差别。
所以才会像是现在这样，自己身上的衣裙，衬的自己老气？
想到小姑娘还说，自己看着也没比她大几岁。
柳兰雪忍不住问，“姑娘，你如今年岁几许？”
芸曦也不磨迹，立即回答，“我二十一。”
“可曾嫁人？”柳兰雪又问。
“没那个考虑。”芸曦说。
得知面前姑娘的情况，柳兰雪笑了笑。
“那我可是要比你大了十多岁，我今年三十有三，家中儿子年岁都不小了。”
芸曦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数成婚早。
但在她看来，三十多岁确实不大。
她二十一，对方也就比她年长了一轮而已，怎么也算不上是长辈吧！
所以那声‘姐姐’虽然是失口叫出，但其实也算叫的对。
等不远处的丫鬟荷香嘱咐完翠莺，让翠莺一会儿别在夫人面前乱说话。
两个丫鬟回来的时候，马车旁，柳兰雪和芸曦已经相谈甚欢。
柳兰雪对芸曦的称呼，也从原本的姑娘，变成了‘曦儿妹妹’。
芸曦不知柳兰雪的具体身份，柳兰雪也没有问芸曦是哪家出身。
两人就因为觉得投缘，于是便交上了朋友。
分别时候，芸曦将她今日买的糕点给了柳兰雪一些。
“听丫鬟说姐姐你喜欢吃乳酪酥，我这盒已经拆开了，就不给你了。”
“下次见到，我请姐姐吃比乳酪酥更好吃的点心。”
柳兰雪接下了芸曦递过来的两盒其他糕点，她笑着点点头。
“好，那我就等这曦儿妹妹你的点心了~”
如此情况发展，让一旁的丫鬟荷香目瞪口呆。
她跟着夫人已经快二十年了，印象中她家夫人上次这样笑容轻快，还是在刚刚嫁入国公府不久。
但不得不说，今日夫人的样子要比往日里看着，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好几岁。
荷香忽然觉得，那位曦儿姑娘还真是有能耐~！
随着柳兰雪上了马车，回了国公府。
芸曦则是继续在街上闲逛了会儿，这才朝着她住的客店方向走去。
…
客店中，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凌淮，已经等候多时。
和凌淮一起来的，还有钦天监的老监正闻之善。
老监正之前辞官退隐后，因为整个钦天监无人能在占星卜算上能力超于他，于是没多久，他又重新被帝王召回去继续做他的监正。
帝王的意思是，在老监正培养出一位能够撑得起整个钦天监的传人之前，他最好能一直在这个位置上。
哪怕干到死！
老监正也想有传人。
可他们这一行看天赋。
他几个弟子，哪怕是凌淮，都只是学了个浅显皮毛。
在老监正心里，或许临山村那位有着预测天象能力的小姑娘，是个真正有天赋的。
她要是跟自己学起占星和卜算，一定能快速入门。
只是小姑娘有她自己的主意，不愿意跟他去京都。
没想到今日他的弟子凌淮忽然跑来告知，说那位宋姑娘不仅来了京都，还希望他们可以将她引荐到陛下面前——
老监正一听这消息，马上让弟子带他过来。
只是两人到了之后，却扑了个空。
好在客店的后院里，宋姑娘来时坐的马车和马匹还在。
听客店的小二说，宋姑娘特意交代他们一定要好好喂养她的马。
想来宋姑娘只是暂时有事出去了会儿而已。
宋姑娘一定会回来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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