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元之和四小只如今都积累了一个共同的经验。
只要姜小花忽然温柔起来，那一定是有人即将倒霉了。
如果在这个关键点扭转错误，端正态度，还有机会平安无事。
秦氏看着埋头干饭的李元之和四个孩子。
含笑对姜小花说，“你们家这个几个还都听你的话。”
姜小花一笑，“嗐，他们也就是在你们面前，给我点面子罢了。”
“私底下，大的小的都淘气的很。”
李元之、刘勇、刘光、刘明耳朵都竖了竖，却没人敢抬头。
唯有小苗苗胆子最大。
她从饭碗上抬起头，十分认真地解释，“苗苗喜欢娘亲，所以都听娘亲的！”
秦氏忍俊不禁，看着这个玉雪可爱的小人儿，心里爱的不行。
“我们家这两个臭小子也调皮得很，还是女娃娃可人疼。”
她索性连饭都不吃了，朝小苗面伸手，“苗苗，来阿婶这抱抱，阿婶给你挑鱼刺，喂你吃饭好不好？”
小苗苗先看了姜小花一眼，见她点头，才爬到秦氏那边去。
“谢谢阿婶，阿婶真好！”
可爱的小脸蛋，配合软糯糯的小奶音，秦氏只觉整颗心都被一只小手攥住了。
她抱起小苗苗坐在自己腿上，怎么看怎么喜欢。
“这丫头长得也标志，越看越耐看，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儿。”
姜小花笑了笑。
自家闺女被夸了，她当然也是高兴的。
直到秦氏给小苗苗喂了两口鱼肉，眼神频频在她家大儿子和苗苗之间来回梭巡。
姜小花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些不妥。
秦氏忽然笑吟吟开口，“大妹子，你们那边应该也有定娃娃亲的吧？”
姜小花对秦氏的目的已经明确了八九分。
她不落痕迹道，“有啊。”
“娃娃亲，童养媳，换亲，这些事儿，应该许多地方都有吧？”
秦氏见自己提起的话头落了扣，赶紧继续试探：
“苗苗是个女娃娃，生的又这般娇嫩。”
“你就舍得带着她在外头风餐露宿的？没想着早点给孩子定个好归宿？”
秦氏真正的用意，是想收下苗苗，给她家大儿子当童养媳。
她家大儿子比苗苗大两岁，算是年岁相当。
苗苗生的可爱，又乖巧懂事，若能养在她家里，俩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，到了年岁直接成亲。
如此岂不比外面找的更合心意？
以古人的三观而言，秦氏此心并无恶意。
可姜小花的三观却不是这样的。
她可以不扫了秦氏的面子，但这件事她也绝不可能答应。
姜小花只当听不懂秦氏深层的意思，淡笑说，“苗苗这一路都跟我走过来了。”
她伸手，示意苗苗到自己这边来。
小苗苗立刻从秦氏腿上挣下来，回到姜小花身边。
姜小花爱怜地捋了捋闺女鬓边的碎发，“跟个小树苗似的，这一路风水雨打的，反而长的更好了。”
小苗苗笑眯眯仰头望着娘亲，“苗苗给娘亲学打拳，强身健体！”
说着，还当真比划了两下拳法。
坐在对面的华家大儿子被吓了一跳，挪到他娘身边去，瑟瑟缩缩。
姜小花朝秦氏歉意一笑，“这孩子性子随我，活泼好动，不肯服输的。”
“我要是当真把她给了谁当童养媳。”
“别说她不愿意，我不愿意，就是收了她的那家人，没过半个时辰都要后悔。”
她说完，自己先笑了。
看似玩笑的一席话，已然明确阐述了立场。
做童养媳，我不愿意，我闺女也不愿意。
秦氏也只能跟着笑，“活泼壮实的也好，好养活。”
童养媳之事本来就是她起意，至此她也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夜间回到西屋。
李元之一屁股坐下，先松了口气，说，“后天一早，咱们赶紧走。”
“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，跟过关斩将似的。”
“稍不留神就怕穿帮了。”
姜小花抬眸，“你还被人问了什么问题吗？”
李元之脊背一僵，“啊？没有，没啥问题，就是刚才吃饭说那些。”
今天下午挖土时男人之间聊的那些荤话。
他怎么能当着姜小花和孩子们面前再说一遍呢？绝对不行！
李元之转移话题，“那秦嫂子竟然想让咱苗苗当童养媳！真是过分了！”
听到这话，三个当哥哥的也都很不高兴。
刘光捏紧了拳头，“就她家那俩小子，哪里配得上我妹妹了？！”
“够了！”姜小花严肃道，“人家好心收留咱们，并无怠慢。”
“咱们理应记得别人的恩情，不该说这样的话。”
刘光低下头去，心甘情愿地闷声道，“是我错了。”
刘明颔首，“的确，他们并没有将冒犯的话说出口。”
刘勇说，“因为咱娘已经明确拒绝了，说不愿意。”
“秦家婶子也不是强取豪夺之人，听懂娘的意思，自然不再纠缠。”
他钦佩地看向姜小花，“娘与秦婶子的那番对话，真是高明。”
姜小花欣慰道，“勇儿越来越懂事了。”
“人情世故，亦是一门学问呢。”
其他三小只都看向刘勇和姜小花。
明明大家一起吃的饭，怎么就大哥听出了这么多门道？
小苗苗突然发问，“童养媳、娃娃亲是什么？”
除了小苗苗，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。
刘光戳了戳刘明，“你不是爱读书，舌灿莲花么，你来解释。”
刘明默了默，“长兄如父，还是让大哥来说比较好。”
刘勇愕然，指了指自己，“哈？”
他说，他能怎么说？
最后，还是姜小花解释道，“童养媳娃娃亲就是，让一个女孩子，从小去一个男孩子家里，跟他全家一起住。”
“长大以后，这个女孩子就要嫁给这个男孩子。”
小苗苗想了想问，“女孩去这个男孩子家里。”
“是不是以后就不能回自己家了？”
姜小花点头，“按传统，男孩家会给女孩家一笔钱，女孩做了童养媳，就等同于那男孩家的人了。”
作为母亲，她有义务把古代童养媳的残酷意义告诉自家闺女。
小苗苗瞬间瞪圆了眼睛，“不行！”
“那岂不是卖给别人了，而且再见不到自己家里人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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