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懂我懂。”小厮一脸我都懂的表情，“您放心，亲娘老子我都不说一个字。”
等小厮离开后，他想了想将妻子颜氏叫来，面授机宜一番，颜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，从首饰盒里拿了一只银簪插在头上出去了。
王家大房占了后宅三分之二的面积，东路和中路都是大房的，二房和三房则住在西路的两个院落里，当然了三房的院子要比二房大且布局好。
颜氏出了门叫来一个小丫头，“去三老爷院里将落英叫来，我有事找她。”落英是程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。
小丫头问：“落英姐姐要是问什么事，我该怎么回？”
颜氏笑道：“就说我这里有个很不错的小伙子，想说给她，叫她过来先问问她的意思。”
小丫头嘻嘻一笑，边跑边说：“落英姐姐一准跑着过来。”
果然，不一会儿落英就小跑着过来了，她到了跟前才停下脚步，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，让自己不那么喘了才伸手敲门进去。
颜氏热情地招呼她，“落英丫头来了？快坐快坐。”她拎起水壶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。
落英忙恭敬地双手接过来，“婶子不用忙，我不渴。听说您找我有事？”未婚的小姑娘，虽然心中着急婚事，可对着外人到底脸皮薄，不好意思说出口。
“你娘不是前些日子托我给你找一门亲事吗，我有眉目了，可我怎么听说程姨娘要把你许配给三老爷身边的王重？这王重虽然岁数大了点、丑了点儿，还死过一个老婆，但他是三老爷的心腹，你要是交给他以后也能混个管事娘子当当。所以我想问问你，到底怎么想的，要是跟王重那边说定了，我就不多管闲事了。”
落英脸色一白，将茶碗往桌上一放，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，哀求道：“那个王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，上一个老婆是被他打死的，我要是嫁个他，这条命就没了！我不要嫁他，求婶子救我一命！”
“快起来！快起来！”颜氏将她拉起来按在凳子上，“这是怎么说！你不乐意就跟程姨娘说，怎么谣言传的满天飞？我们是知情人倒罢了，万一被别人听到了这个谣言，你还怎么嫁人？！”
落英满脸泪痕，悲戚地说：“程姨娘想将我嫁给王重好掌握三老爷的行踪，我跟她说了我不乐意，她装听不懂说我害羞了，我没有办法才让爹娘放出风声来，说要给我在外边找个婆家，别人碍于程姨娘不敢接这事，唯有您不怕程姨娘，真个要给我说婆家。”
“谢我什么，你的亲事还没成呢。”颜氏轻轻一哂，“你虽然是程姨娘的丫鬟，可卖身契却不在她手里，她一个姨娘没资格决定府中丫鬟的婚事。”程姨娘不是正经娶进门的正房太太，她只是三老爷的贴身丫鬟，爬了主子的床才做了姨娘的，说她是姨娘是抬举她，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，跟落英的身份差不多。
“要是大太太在就好了。”落英黯然神伤，“大太太最宽厚仁慈了，她若是在府里，我去求求她就不用嫁给王重了。”
“太太不在家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妾作乱！”颜氏拍拍手说：“太太虽然不在家，可府里的事情一清二楚呢，连程姨娘和三老爷筹谋的事情她都知道。”
落英被她的话吓了一跳，“那事大太太也知道？”
颜氏一听就能确定这丫头肯定知道内情，点点头说：“也不看三老爷招惹的是谁，大太太岂能饶了他们！不过大太太能查到个大概，内情就不得而是了，所以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。要是你帮了大太太，大太太还能亏待了你？”
一个是当家太太，一个是庶出三房的姨娘，落英想都不想就做出了决定，“要是能帮到大太太，是我的荣幸。可我就是在外头伺候的时候听到了一言半语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。”
“你这丫头真是傻。”颜氏戳了戳她的额头，“你就在她身边伺候着，她什么事情能瞒过你？也不用你打听的多深，她跟什么人说了什么话，你记仔细了，回头告诉我，这总能办到吧？”她伸手拔下插在发间的银簪，插在落英头上，“你是个聪明孩子，不用我多说，你知道该怎么做的。放心，这事办成了，好婆家少不了，大太太还会给一出一份丰厚的嫁妆。”
落英自然是聪明人，从颜氏提到大太太她就知道对方别有目的，可她别无选择，只能选择接下这个任务，因为在王家只有大太太能给她一条生路。聪明人无需拐弯抹角，将条件和得益说清楚摆明白，该怎么做出选择其实并不难。
出了颜氏的房间，冷风一吹，跟刀子刮在脸上一样，落英将头上的银簪摘下来袖在袖子里，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，大步流星回三房的院子里了。
回到三房的院子里，一进门碰到一个丫鬟，她嘻嘻哈哈地问：“孙妈妈给你介绍的是哪家啊？对方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？咦？你怎么哭了？”
落英大大方方地说：“一个个都是长舌妇，孙妈妈是逗我玩儿呢。你们几个比我还大呢，你们嫁了我再出嫁。我有迎风流泪的毛病，路上冷风吹得。对了，姨娘的姐姐走了没？”
“没呢。”丫鬟说：“在里边说了有一阵子话了，到现在没出来呢。你们程姨娘怎么回事，以前不是挺不待见她娘家人吗，现在怎么现在她姐姐来的这么勤快？”
“谁知道！我进去给她们换杯热茶。”落英抬脚往茶房里去，她手脚麻利地沏了一壶热茶，放在托盘上往程姨娘住的西厢房而去。
刚走到门口，她就听到隐隐约约地争执声，两个人都压低着嗓子，不过还是有只言片语顺着门缝传了出来。
落英往院中扫了一眼，如今天冷了大家都躲在房间里猫冬，所以偌大的院中一个人都没有，她双手端着托盘，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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